在乌克兰军队撤出“巴赫穆特决战”的关键小镇索莱达尔后，欧美主要国家终于同意对乌克兰援助先进主战坦克。
当地时间2023年1月25日，德国政府发表声明称，将首先从自己的库存中向乌克兰运送14辆豹2坦克，最终的目标供应量是80辆，约能装备两个装甲营。同日晚些时候，美国总统拜登宣布向乌克兰援助31辆M1艾布拉姆斯坦克。更早之前，英国政府已经承诺援助14辆挑战者2型坦克。法国总统马克龙亦表示，可能向乌克兰派遣勒克莱尔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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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5日是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45岁生日。过去一个多月来，他和乌克兰的军政高层们一直在为获得上述四款西方主战坦克而努力。这个月，乌克兰在战场上是艰难的：俄军对乌控顿涅茨克州东北重镇巴赫穆特的进攻取得突破，俄罗斯空军仍在袭击乌克兰主要城市及能源设施，使冬天更加寒冷。
但在对乌军援方面，此前停滞的“援助升级”议程取得重大进展。在决定援助主战坦克前，欧美已在1月做出了一系列对乌援助先进步兵战车及火炮系统的承诺。如今，泽连斯基的下一步目标指向美制攻击型无人机及ATACMS 远程导弹系统，这将使乌军具备在现有战线攻击克里米亚及俄军内陆基地的能力。
不过，这份“生日大礼”能否解燃眉之急？按照德国官方说法，这些援助最快能在3到4个月内到位，但坦克到达乌克兰，并不能很快形成战斗力。美国政府则没有给出“交货”时间表。另一边，俄罗斯则称这种做法是“极为危险的决定”。俄罗斯总统发言人佩斯科夫宣称，这些坦克的结局只会是“在乌克兰燃烧”。可以确定的是，冬春之际的俄乌战局将更加激烈，而和平、停战的希望依然遥远。
半岛电视台关于美德援助乌克兰主战坦克的报道截图
姗姗来迟的“生日大礼”
乌克兰很早就提出，需要西方主战坦克。2022年12月，乌克兰武装部队总司令扎鲁日尼强调，乌克兰需要300辆主战坦克，以支持继续反攻。彼时，乌军的大规模反攻陷入停滞已达两个月，经过部队扩容和军工业重整的俄军则在顿涅茨克战线重新形成攻势。
美国智库“战争研究所”（ISW）指出，这是因为西方拒绝升级对乌军事援助，而乌军原有的苏制武器弹药库存不足，从而无法维持此前的战场优势。《外交政策》杂志分析称，乌军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获得分散在东欧各国的前苏联装备，对其进行现代化改造，然后形成并不强大的战斗力，同时继续受到苏制弹药储备不足的困扰；要么直接获取比俄罗斯更先进的西方主战坦克，并同时得到几乎“不会见底”的北约弹药库。
然而，自2022年12月以来，美国政府多次表示，美制主战坦克“不是在乌克兰作战的合适工具”，并提出训练、后勤等一系列困难。直到2023年1月24日，欧美主要国家防务长官在德国召开有关对乌援助的关键会议后，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依然对坦克援助的问题含糊其辞，仅表示“我们真正关注的是确保乌克兰拥有现在取得成功所需的能力”。
一些五角大楼官员私下对美国媒体抱怨称，奥斯汀等政府高层提出的技术层面困难“事实上都不是问题”，否则美国政府也没有必要在1月做出援助150辆美制步兵战车的承诺。
其背后的原因，也不是担心触碰到俄罗斯的“红线”。泽连斯基已向美方承诺，乌军不会将西方坦克用于对俄罗斯本土目标的攻击。美国国防部近期则一直积极“调高红线”，默许了乌军使用苏制武器对俄罗斯本土空军基地进行攻击，并降低了对突破“红线”后俄方可能采取的报复手段的威胁评估。
美国《政客》杂志援引多位不具名官员的话说，事实上，五角大楼从未停止让白宫同意援助坦克的努力。在2023年1月的一次会议上，也是国防部长奥斯汀最先向总统拜登明确建议，美国应当向乌克兰援助M1艾布拉姆斯坦克。但是，拜登没有表态。
拜登面临的情况显然比国防部更复杂。刚刚赢得国会多数席位的共和党人将阻击对乌援助视为和白宫博弈的关键行动之一。在欧洲，极右翼政府领导下的意大利明确反对升级对乌军事援助，欧盟最近一次升级对俄制裁也历经内部谈判波折。
另一边，一直走在援乌“最前列”的英国政府却不愿再等待盟友协商，于1月16日早早确认了援助挑战者2型坦克的计划。随后，波兰、芬兰等国提出，如果德国许可，列装豹2型坦克的波兰等国陆军可以将自己的坦克交给乌军。德国总理朔尔茨旋即回应称，如果美国政府同意派遣M1坦克，德国就同意援助豹2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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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拜登政府高级官员”对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说，盟国将压力全部转移到华盛顿，让美国政府“大吃一惊”。另有美国官员透露，拜登最终同意援助坦克，就是为了“维持盟友间的团结”。拜登的亲密伙伴、民主党参议员库恩斯就公开表示，“如果德国人这么说，那我们应该派出坦克了。”
在1月25日的记者会上，拜登没有明确介绍他将如何派遣这些坦克。但据美联社报道，乌克兰政府最终得到的很可能是一个折中方案：31辆M1主战坦克，将放进刚刚通过的25亿美元乌克兰安全援助一揽子计划购买，但不设定具体交付时间。“这样，政府能满足盟友对美国的要求，而不必立即派遣坦克。”
能否扭转俄乌战局？
乌克兰获得欧美援助主战坦克的承诺，会对俄乌战局产生怎样的影响？就理论参数而言，欧美主战坦克的装甲防御能力、光学瞄准系统和数字火控系统比俄军列装的坦克更先进，夜战优势明显。当前乌克兰陆军面临的弹药供应困难问题也将不复存在，北约标准弹药库将源源不断地为乌军输送炮弹。
但是，获得援助承诺，与坦克交付和形成战斗力、影响战局之间尚有很长的距离。包括美国国防部人士在内的诸多军事专家指出，最终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的，主要是德制豹2坦克。
首先，美国陆军机动车库中的M1坦克在被送往乌克兰之前需要拆除部分机密设备，这是一个“昂贵且耗时”的过程。相比之下，至少有13支欧洲军队正在使用大约2000辆豹2坦克，供应更加方便。
其次，M1坦克是世界上第一款使用燃气涡轮发动机的主战坦克，其引擎昂贵且难以操作，运作8小时要消耗300加仑燃料，一个营级战斗群每年的维护费用高达7亿美元。而采用柴油发动机的豹2型坦克维护成本低，乌克兰士兵也更熟悉其操作原理。乌军认为，训练士兵使用豹2坦克大约只需要3到6周时间。
英国智库国际战略研究所还指出，列装至少100辆先进主战坦克，才能在乌克兰战场上形成关键优势。驻欧美军前司令官霍奇斯则披露称，乌军希望建设的是一支师级规模的装甲部队，“作为战争下一个阶段的主要突破战斗群”。考虑到31辆“遥遥无期”的M1坦克仅能装备一个营级战斗群，14辆挑战者坦克只能装备一个连，更值得乌克兰陆军期待的是近百辆豹2坦克。
不过，让豹2坦克形成战斗力，乌军仍需克服一系列困难。语言障碍、“操作哲学”等问题或许可以通过训练和前期实战解决，但在“综合战争”中，坦克只是多兵种协同作战的一环。按欧美陆军编制，每个坦克连都需要配备防空导弹小队、充足的燃料供应车、协同作战的机械化步兵分队，以及其他辅助装备。
军事分析人士关注的是，在没有空中优势的前提下，乌军如何为大规模装甲集群保障燃料运输，又如何维护前线弹药库的安全？比乌军战斗经验更丰富、保障水平更先进的俄罗斯陆军装甲部队，在“特别军事行动”初期就遭遇后勤补给困难、燃料半途断供的危机。到2022年7月之后的乌军反攻及僵持阶段，俄军装甲部队更因燃料库、弹药库屡遭海玛斯火箭炮袭击而难以形成战斗力。
霍奇斯为此呼吁称，欧美应当为乌军提供更多有助于防空及形成空中优势的武器援助，包括远程导弹和“灰鹰”武装无人机。但华盛顿智库新美国安全中心指出，拜登政府对这些军事援助的保留“是为了控制局势升级”。对乌军来说，当务之急是让新的装甲部队迅速成军并投入战斗，取得成效，从而向西方证明：这种突破俄罗斯“红线”的尝试是值得的。此后，欧美才可能考虑更多的援助。
而在战场另一边，2023年1月11日，俄罗斯东正教新年假期刚刚结束，国防部长绍伊古就对俄军在乌克兰“特别军事行动”的指挥人员进行了调整，67岁的俄武装部队总参谋长格拉西莫夫被任命为新的总指挥。此后，俄军持续调整前线指挥机构。乌克兰情报部门1月23日称，俄军南部军区及西部军区司令员均已变动。
冬春之际的战争“窗口期”正在临近，双方都在为下一阶段做准备。一些分析认为，短期内双方仍会维持密集的炮击及无人机袭击。俄军对乌克兰民用设施和能源设施的攻击不会停止，乌军则将尝试使用无人机攻击俄军后勤网络和内陆基地。在顿涅茨克的“决战场”，俄军正试图对已久攻半年的巴赫穆特形成最后的合围。俄控顿涅茨克负责人普希林1月24日称，目前乌军仅能控制一条通往巴赫穆特的道路。
记者：曹然
